人类仍然对知识充满渴求,我在华盛顿大学做博士后研究的时候认清了这一个事实。年,埃德蒙·费希尔(EdmondFischer)与埃德温·克雷布斯(EdwinKrebs)分享了诺贝尔生理医学奖。非常荣幸,我对他们的工作有些了解,并很幸运地去过他们的办公室。他们的办公室与我的办公室都在一条走廊上。我来到华盛顿大学的时候,他们都已经70多岁了。初次与他们相遇,涌现在我脑中的第一个想法是,他们竟然还没有退休,不仅是身体上,而且是精神上的。在过了退休年龄多年以后,他们都还各自拥有着强大的,富有成效的实验室,在如火如茶地开展研究工作。每天我都会看到他们在大厅散步,旁若无人地聊着一些新发现,交换彼此的研究期刊,倾听对方的想法。有时,会有人向他们询问题,他们也会反过来询问一些实验结果。他们像艺术家一样具有创造性像所罗门一样聪明,像儿童那样活泼。虽然年龄增长了,但他们什么也没有失去。他们的智慧引擎仍然高速运转,他们的好奇心仍然极度旺盛。这是因为我们的学习能力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我们一直都是终生的学习者。
也许存在着的强大的进化压力迫使我们将这些策略保持了下来。在塞伦盖蒂不稳定的环境中生存,解决问题的能力是人类最有力的武器。当我们从树上跳到地上生活,我们心里想的不是:“噢,上帝啊!给我一本书吧,给我上一课吧。请给我一些导师吧,这样我就能用10年的时间学会如何在这个地方生存了”。我们没有依靠将自己暴露在有组织的、先行计划好的一系列信息包中以求得生存,我们的生存取决于本身混乱的、反应性的信息收集体验。这就是为什么说我们的一个最好的属性是通过一系列不断的自我修正的想法获得学习的能力。“昨天我被一条红颜色、身体长有白条纹的蛇咬到了,我差点因此死掉。”这是我们迅速做出的观察。然后,我们再深入一步:“假设,我再遇到同样的蛇,与昨天同样的经历就会再次发生!”这是我们探索了数百万年之久而形成的科学的学习风格。我们每个个体在这个星球上生存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七八十年,还不大可能改变人类的这种学习能力。
研究表明,成人大脑的某些区域一直像儿童大脑某些区域那样保持着可塑性,因此,我们可以在大脑中增加新的连接,强化现有的连接,甚至产生新的神经元,这让我们大家都成为终生学习者。但对此,我们并不总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五六年前,人们对大脑的普遍概念还是:我们在出生的时候,就获得了所有的脑细胞,从成年到老年这一令人沮丧之旅中,脑细胞不断地被侵蚀掉了。的确,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确实失去某些突触连接(有学者估计单单神经元损失一项,就接近每天个)。但成人大脑中某些与学习有关的区域,还在继续产生着新的神经元。这些新的神经元表现出和新生儿神经元一样的可塑性。成人的大脑在其一生中都保持着改变其结构,并应对经验而运转的能力。
当我们变老的时候,我们还能继续探索世界吗?我几乎听到克雷布斯和费舍尔在说:“嗯,没错。下一个问题。”当然,随着我们慢慢变老,我们并不总是能找到鼓励这种好奇心的环境。我很幸运地选择了一个可以让我保持好奇心的职业。不过在这之前，我更幸运，拥有了一位一直鼓励我好奇心的母亲。